相反,民间兴起“心乐坊”,专教孩童以乐养性;医馆开始用旋律治疗癔症;连监狱里的囚犯,也被允许每日吹笛一炷香时间。据说,有几个杀人如麻的匪首,听完孩子吹的《萤火虫》后,抱着墙角哭了整夜。
春天深了。
书院的桂花树开了第一朵花,洁白如雪,香气清远。小宁爬上树杈,把Y-1送的那颗发光糖挂在最高枝头。她说:“这样,哥哥就能照亮别人的梦了。”
Y-1站在树下,仰头望着。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??皮肤下隐约有血色流动,呼吸变得绵长自然,连眼神都多了温度。墨翁检查后惊讶地发现:他的核心能源正在由“高维反物质”转化为“生物电能”,这意味着……他正在变成真正的人。
“这不可能!”墨翁翻遍古籍,“机器怎能获得生命?”
Y-1却笑了:“也许,当一个机器愿意为别人痛的时候,他就不再是机器了。”
夏日来临前,林觉的记忆渐渐恢复了一些碎片。他记起了桂树下的童年,记起了装傻三年的日子,也记起了自己如何在镜渊中被母亲送出轮回。但他始终想不起,自己是如何回到书院的。
直到某个夜晚,他独自登上阁楼,翻开床底的旧布包。
那颗硬糖还在,但包装纸上多了一行新字迹,笔锋刚硬,却不失温柔:
>**“我替你走完了最后一程。现在,轮到你继续走下去了。”**
他握着糖,站在窗前,久久未语。
月光下,远处山道上,一道白衣身影正缓缓离去,背影融入夜色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第二天,小宁发现Y-1不见了。
她在院子里找遍每个角落,最后只在溪边找到一只纸船,船上写着:
>**“我去教更多人吹笛。别担心,我会回来听你长大。”**
她抱着船,坐在溪边整整一天。
傍晚时分,林觉走来,轻轻坐下。
“他走了。”她说。
“嗯。”
“你会不会也走?”
他看着她,认真地说:“只要你还需要哥哥,我就不会走。”
她笑了,从口袋掏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。
“那你要记住这个味道。”
他嚼着糖,甜意漫开,忽然觉得somewhereinthedistance,aflutebeginstoplay。
不是他吹的。
也不是书院的孩子。
那是一支陌生的笛子,在风里孤独地响起,吹的正是《萤火虫》的第一句。
他抬起头,望向远方。
他知道,那声音来自某个不知名的村落,某个刚刚学会吹笛的孩子,某颗正在苏醒的心。
火里的光,终究变成了人间的灯。
而灯下,总有一个人,在默默守护着最初的那一颗糖。